“人啊,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会成为了不起的人,长大了就明白:你怎么想不重要,你的喜好不重要,并不会对这个世界影响什么,你只是一个普通人。”——我研究生生涯的"第一堂课"3月22日今天是个晴天,阴了一个星期后,难得的晴天。室友问我要不要出门转转,宜赏春光,有些遗憾的只能拒绝,医院陪护我的小学同学。多年未见,也是我研究生来到这个城市才开始再联系的。对方是一个纠正鼻中隔偏曲的手术,确实是个小手术,她嘴上说着小手术无需陪护,但是恰好她住院的地方在学校附近,我还是得去看看。我也看过她鼻镜下的情况,确实偏曲程度影响挺大,如果造成了通气障碍,手术切除确实是最佳办法,我说不出劝人不做手术的理由。我想不明白,作为中医坚定的信徒,一直以来对手术排斥的底气如何而来,我真的能辨的清楚吗?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抽完了血,我对抽血这个事情惧怕到了一种程度,尖锐的针+出血的场面,我怕了二十多年。记得实验课互相抽血,我是弃权参与了这项的期末成绩,倒也不是真的晕血,就是从小到大抽血基本要挨两三针的阴影,所有医生护士跟我说自己技术好,然后看到我的血管下针之后,都要满脸抱歉地跟我说:不好意思啊没抽出来,咱们再试一次。今天只是一些检查,陪护需要核酸检测,我查了核酸之后,离开了。明日手术。3月23日今天依然是个晴天。昨晚告诉我手术排到了九点半,医院后等到了十点多才推入手术室,外面手术的LED会通报手术进行情况:等待、术中、术后。手术了一个小时又醒麻醉了大概一个小时后,被推了出来。朋友说嗓子干痛,我想应该是吸入式麻醉的原因。术后4h不能睡,6h后才能喝水,饮食流食...原来实习我只知道病人回到病房,提前下医嘱,说来惭愧,还真的没在意过这些细节,尽管也有可能是因为手术一般会排很多场,下手术的时候可能前几台都结束了很久了。有些笨手笨脚的我,不太会弄呼叫铃和摇床,旁边的阿姨一直在玩着手机,头也没抬:“按完铃再按那个红色的挂掉”“床那里有个东西要拉出来才行”,我后来才反应过来,原来她是在用这种“不(玩)关(手)心(机)”的方式跟我表达她的善意,好像有着几分高冷,装的漠不关心,但却“管了别人闲事”。护士仔细交代的禁忌,对方男朋友来了,陪着的,我回学校买了南瓜小米粥带去,她男朋友说晚上和第二天还有课,今晚我留下陪着。鼻腔里面塞着止血棉条,鼻子有些肿大,面色有些恍白无血色,声低虚弱。她男朋友走后,她问我她这样是不是会吓着她男朋友,我有些没好气的说,这都是正常的,有什么啊。她说因为你是学医的,当然不怕。语塞,我只好说:男生打游戏的看电视见的血腥场面不比这多,除了脸色没什么不好看的,他不会被吓到的。(可能我已经过了谈这种恋爱的年龄了...)朋友说昨晚她没睡好,隔壁床一对爷爷奶奶打呼噜,此起彼伏,降噪耳机戴了也丝毫不管用。不过今天她们这个三人间除了她全出院了,以为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。晚上十点又来了一个婆婆。值班医生在一旁询问病史,我在旁边听着不说话努力听着想要挑出错,纯粹当作复习问病史了。丈夫脐癌去世,医生很诧异还有这种病,反复问了三遍确认,我也随手百度了一下,还真有,我在肿瘤科轮过一个月也没听过。护士交代防跌倒等注意事项,她不服输地说着“别把我当老年人看”。我瞄了一眼她床前病历卡,嗯,58岁。她和朋友输着液,我打开手机背单词,却死活也记不进去。婆婆一直打盹,我又怕她睡过错过按铃,每次帮她看着的时候,发现她比我看的都准,按铃比我都快...一直没给我这个“多管闲事”的机会。我是一个睡觉挑枕头的人,我以为今晚睡不好了。有些感慨,因为发现全麻之后小手术也离不开人照顾,我也想去做手术了,耳鸣了很久,有点让我看不进去书了。3月24日。和衣而睡在了隔壁出院并未收拾的床上。想要帮那个婆婆守着的心,因为朋友已经打完针,也淡了,很困,如果睡得着的话。睡得很浅,护士前前后后进来了三次,是看那个婆婆针是不是该换水了,挺辛苦的。我在想为什么让老人一个人住院,一想可能是还没做核酸进不来。早上又做了一个空腹彩超,朋友说有点晕,怕没吃东西低血糖。我很心疼这个姑娘,一个人出来上学、工作,要自己照顾好自己,或许这个偌大的城市,但是如果没有足够依赖的人在,我们跟浮萍又有什么区别呢。生病的时候,人会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脆弱。我告诉她,不要怕,不要做个体贴温柔懂事的女朋友,你不需要让自己装的那么强大。大学生翘课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,告诉他,你需要他在。下午她男朋友出现了。医院开了转诊单,询问了医保报销情况,已经接近五点了。吃完饭回宿舍补觉了。其实我有点不高兴,因为这几天感觉什么事情都没做,除了惊讶发现这两天突然瘦了两斤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做手术,突然意识到我的耳朵也不能拖了,我怕死,是的,每当好像因为生病而敏感脆弱的那一刻,内心无比确信,我怕死,不会那么坦然地说“生死有命富贵在天”。3月25日。我觉得我耳朵的手术不能拖了。还不敢告诉我妈,家里老人腰痛好像腰椎出了问题,老人从养老院接回了家里,前天给妈妈打电话她还因为家里老人事情跟我哭了十几分钟,问我她为什么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。我语塞,我好怕打电话回家,好怕家里的满地鸡毛,逃避虽然可耻,但是有用,果不其然。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,很可怜。睡过去了一上午,下午去教室坐了坐看了会书,没看进去,坐在食堂吃饭的那一刻,忽然感慨原来能坐着慢悠悠、心无杂念的吃一顿饭,也是一天难得的幸福时刻。医院,今天可以吃软饭了,食堂的牛肉汤真的好吃!病房里隔壁婆婆看我们收拾完打算倒饭,主动要求帮我们倒,我看那个男生明显愣了一下。不知道,那一刻我觉得是善意换了善意,因为昨天她打针时候吃饭是我帮她点的餐,铺的桌子倒的剩饭。
晚上回宿舍的路上,想了很多。我有点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想事情。今晚这一路,我在想我是不是一个普通人。因为有个老师说我是一个"很难靠医术出头,又很难靠忽悠出头的心地善良的普通人",换句话说:没本事还不会骗人。我在思考善良是不是一个贬义词,为什么最近说我善良我总觉得是在骂我。我想明白了我在备忘录里想问的那个问题:"为什么那些错误的医疗如此理直气壮,而正确的医疗却要小心翼翼"。善良意味着有软肋,意味着不能用同样暴躁且无耻的方式回击。好像这个世界做一个现实而聪明的人,是最符合游戏规则的人设,可是我不想。也可能是我不够聪明,也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在认清楚自己是个普通人之前,所有的不服输和不妥协,才是一个人一生的高光时刻。所以没什么不好,我的想法,我的不甘,我的理想化世界,这一切都该是我值得骄傲的,而非是因为“没遭受社会*打”。
这周考研复试线也出来了,我的好朋友进了我现在学校的复试。本来以为没戏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,大家已经开始再说三战的事情了,居然最后一名进复试了。我很希望他考的上,这样我在这个城市就不会孤单了。他和我说他压力好大,我还笑话了他,去年我复试说我压力大,他们还偷拍我哭的视频进行传阅。不过,相比较我想有个伴,我更希望他能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。他说他希望我能在这里有新的朋友。会的,一切都会好起来不是吗。3月26日这一周都是晴天可真好啊,接朋友出院了。在耳鼻喉科的同学跟我讲了手术怎么做,一想到半个月不能洗头就在思考要不要做这个手术,让我再问问老师看。3月27日今天下雨。我觉得是我的问题。好的,我暂缓做手术计划了。活着,真好!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